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徐亚平
通讯员欧阳林
60多年前,湖南日报老报人唐大柏在汨罗住过一阵,写下不少新闻报道。跨越半个多世纪,5月2日至4日,唐大柏再次来到汨罗,找到了10多位他曾经采访过的人物,与他们唠家常、忆时光、看变化。
旧时的记忆,蓬勃生长;昔日的情意,在方寸间滋生。
再遇“铁姑娘”
上世纪70年代,汨罗镇曾因学哲学享誉全国,当时担任湖南日报摄影记者的唐大柏在汨罗镇拍下了许多历史瞬间。根据这些照片,汨罗镇干部郝光、童卡利想办法找到了其中部分人。
这些人中,有学哲学的积极分子易光兴,有教哲学的辅导员陈桂莲、曹泽兴,也有犁田的“铁姑娘”何要良、担塘泥的李新华。
5月2日,见到当年的“唐记者”,大家喜出望外。“唐记者拍照时,我穿上唯一的一件像样的衣服担烂泥,还被父亲骂了好些天呢。”李新华哈哈大笑,早已把当年艰苦岁月当成了一件乐事。
“我当年一天可以犁1亩多田哩!”何要良自豪地说,“‘铁姑娘’的名头是名副其实的。”
唐大柏提议去“铁姑娘”家看看,何要良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寒酸。”
穿过柏油路,何要良家到了。是一栋两层楼房,虽非别墅,却也精致,家里沙发、电视机样样俱全。何要良迅速泡了姜盐芝麻豆子茶,说道:“房子是年建的,儿子在株洲,家里就两个老人住。”
“挺好的啊!比我住的房子大多啦!”唐大柏笑着说。
何要良告诉唐大柏,老两口在家里种了5亩多田,农闲时,老伴还去打点零工,自己则在村里当保洁员,“虽不是很富裕,但饭有吃、衣有穿,生活不愁。”
再忆“闵大妈”
唐大柏自称有3个妈妈:岳阳妈妈、沅江妈妈、闵家巷妈妈。前两个妈妈是母亲和岳母,第三个妈妈则是待他如亲儿子的普通农妇马满珍。
马满珍早已不在人世,可唐大柏还是想去她的老家看看。“还记得我吗?我跟你住过1年多。”5月3日,看见唐大柏下车,马满珍的第3个儿子闵佑勋快步迎上来。
“自己的兄弟,怎么可能不记得?”唐大柏拍着闵佑勋的肩膀,随闵佑勋步行上山,祭拜“妈妈”。在“妈妈”坟前,唐大柏失声痛哭。
年,在湘阴县委办公室工作的唐大柏被抽调至闵家巷负责办农业合作社,住进了贫农马满珍家。那会,唐大柏称马满珍为“闵大妈”。
“当时驻村干部都是到村民家轮流吃派饭的,可我到闵大妈家里后,她怎么也不让我再轮到别人家吃饭了。”唐大柏回忆,“闵大妈腾出儿子的婚床给我睡,我坚决不同意,他们全家硬是推着我睡到那里,还特地为我摆了写字桌,买来新煤油灯。”
“大妈家困难,但她每餐都要偷偷给我加菜,有时是荷包蛋,有时是小鱼,有时是油渣子。要是我有点什么病,她四处找单方,精心护理。”后来,唐大柏改口叫“闵大妈”为“妈妈”。
这些事,闵佑勋也记得很清楚,一直以来,他视唐大柏如亲哥。前几天,听说唐大柏要来,他兴奋得睡不着觉。临别时,闵佑勋眼眶湿润:“下次一定要来住几天,我们等你!”
再见“沈友珍”
神鼎山镇的“沈友珍”曾是唐大柏笔下的人物。年,唐大柏以《友珍的婚事》一文,将沈友珍和蒋肯堂这一对农村青年朴实的爱情故事记录下来,反映当年中国扫盲运动以及婚姻自由,具有时代意义。
当年,19岁的沈友珍上扫盲夜校时,结识了蒋肯堂,芳心暗许。可肯堂家境困苦,友珍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后来,乡里建农业社,肯堂报名入了社,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友珍的父亲这才同意两人的婚事。
为了找到沈友珍,神鼎山镇干部霍然胜等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派出所说查无此人,后来通过查询“蒋肯堂”,才找到沈友珍,原来她已改名为沈运华。
如今83岁的沈友珍,左腿因车祸受过外伤,走不了远路,但她耳聪目明、思维敏捷。前些年,她随丈夫从乡下搬到了镇上,日子过得平静舒坦。
“肯堂从镇上城管队退休,10年前过世了。”沈友珍拿来香蕉、葡萄等水果,塞到唐大柏手里。
“这么多年,跟肯堂感情好吧?”唐大柏问。
“好是好,但也打过架。”沈友珍毫不掩饰地说,“肯堂身强力壮,勤奋肯干,但也有个脾气,有时不顺心,两口子就干了起来。不过,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沈友珍说,跟肯堂结婚后,生了两儿两女。大儿子是个手艺人,小儿子包工程,女儿一个在北京带孙,一个就在镇里。“如今,加上儿媳、女婿、孙子等,家里有了25口人哩。”她说。
“后来怎么改了名呢?”
“我嫂子名字中间有个‘友’,跟我同名,每次别人喊‘友伢仔’,我们俩都答应;干脆,我就把名改了!”
“哈哈,果然还是当年那个活跃的友珍啊。”唐大柏笑了,周围的人也笑了。
步履匆匆,几天里,看到当年笔下的新闻人物,唐大柏倍感亲切。走在汨罗这片热土上,他感叹:“岁月无情人有情!”
原载于《湖南日报》(年5月8日03版)
[责编:万枝典]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