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秦王宫。
一位目光深邃的年轻君王,正在低头伏案阅读竹简,一排排高大厚重的青铜灯台,将宫室照耀的肃穆而沉寂。
一道悠长的身影拖在地上,如同六代先祖那般模样,从西陲穷弱奋斗成战国霸主,峥嵘岁月凝聚出终极使命。
嬴*缓缓起身走出大殿,矗立在雄伟壮阔的台阶前,他孤零零地平视着东方朝阳,脑海里萦绕着韩非的话语。
《孤愤》: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乘,千乘亦然。
《五蠹》: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
《说难》: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说林》:同事之人,不可不审察也。
《内储说》:兵弱于外,*乱于内,此亡国之本也。
《外储说》:举烛者,尚明也;尚明也者,举贤而任之。
...
发兵,让韩王交出韩非!
公元前年,韩非出生了。
这一年,白起统帅秦军攻破楚国国都,楚顷襄王在逃亡路上甩丢了鞋,哪里还顾得上千乘大国的国君形象。
他的父亲楚怀王更为屈辱,半辈子吃亏上当客死秦国,旧恨未除而新仇又起,这次连老家都被人灌水淹了。
一位屡遭排挤的王室宗亲,身形枯槁地徘徊在汨罗江边,不再捶胸顿足或痛哭流涕,只有心如死灰的寂灭。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根据老渔夫提供的线索,屈原是抱块大石头跳江的,官方定性为自杀草草结案,但是周边群众不这么认为。
他们自发成立一支打捞队,连续数日搜寻屈原的尸体,不忍心被江中鱼虾吞咬,一边吟唱招*一边撒黍米。
一条条小舢板划破江面,转瞬恢复平静不留半分痕迹,唯有悲凉曲音随风飘荡,仿佛告慰忠者的在天之灵。
*兮归来,反故居些,*兮归来,何远为些。
楚国实力位列三强,韩国当属倒数第一。
韩厘王看着秦国暴揍楚国,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恐惧,这俩大国都和自家接壤,哪一方都是惹不起的主。
夹缝求生的韩王埋怨祖上,甚至追溯到三家分晋的源头,赵国的战斗力刚猛不屈,魏国还是上一届的霸主。
韩国的祖上没啥业绩,家里还养着徒有虚名的周天子,以前不爽了可以欺负秦国,商鞅变法之后就不敢了。
爷爷啊,你当年聘用申不害变法,咋就不搞彻底点呢!
抱怨是掩饰无能的借口,韩厘王连爷爷的勇气都没有,听说变法先要自降福利,思前想后决定留给孙子搞。
给孙子派活的成了真孙子,韩厘王收到秦国的铁矿订单,只能舔着笑脸半卖半送,收不到尾款也不敢催账。
内忧外患的糟心事一大堆,照样要举办酒宴舞会冲冲喜,皇亲国戚们欢聚一堂,醉生梦死管求明天怎么样。
哎,你家韩非还不会说话啊!
韩非,韩国的王室宗亲。
端着陶碗吃菜糊糊的时代,王侯们的生活条件相当优越,数九寒冬有狐裘大氅,夏天还能喝到冰镇酸梅汤。
国力强弱不在于疆域大小,而是底层和顶层的差距有多大,千人同心则得千人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
秦国变法本质是均衡朝野,山东六国像用抽水机直供王侯,当稀缺资源过分集中,通常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韩非的福利待遇档次很高,却从没听过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是边关又丢了几座城,就是朝堂上又给谁挖了坑。
魏冉觉得单吊韩国没牌面,指名道姓让魏国赵国一起上,面对秦军的咄咄攻势,韩王连一个名将都找不出来。
王的女人倒多的数不胜数,妹妹夸姐姐捂鼻子的模样美,却偷偷给王说是嫌他臭,气得王下令割掉爱妃鼻子。
作...作死..的..节..节奏啊。
韩非,天生是个结巴。
这位出身高贵的宗室公子,锦衣玉食也掩不住清朗俊秀,举止气度犹如鹤立鸡群,然而一开口就会惹人嗤笑。
老天喜欢用缺一门捉弄人,好像为了证明完美是种假象,韩非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很早便用少言多思来化解。
他无法改变先天的缺陷,就像无法改变体内流淌的血脉,他和宗亲们最大的不同,在于担忧韩国的未来走向。
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
参加过几次宗室的联欢会,韩非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席位,别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他坐在角落里默默练发音。
偶尔撞见别人撇来的眼神,韩非匆忙喝口酒假装着融入,然而再努力也难以融入,因为他们本质上并非同类。
众人敬酒讲段子活跃气氛,韩王眉开眼笑乐的合不拢嘴,韩非鼓起勇气提点建议,大王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
韩非,不去参加酒会了。
高贵往往会伴随着孤独,级别相近难免夹杂揣摩算计,相差太远又没啥共同话题,推心置腹变成最大的奢望。
只有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韩非才能感受到舒畅和平静,各家学说蕴藏的浩瀚道法,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韩王没有耐心听他讲话,但是弱小的韩国需要强大,读完《管子》感觉还有救,但是商鞅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韩非回看战国变法浪潮,自从李悝在魏国拉开序幕,吴起孙膑在楚国和齐国跟进,就连韩昭侯也请来申不害。
原本打点补丁循序渐进,谁知道卫鞅玩起重装系统,一举将濒临崩溃的秦国救活,还迎风怒涨力扛山东六国。
无论是卫鞅的爆破力度,还是秦孝公的无限量信任,亦或是四代秦王的贯彻落实,六国连照抄的魄力都没有。
对...对自..己..真..真狠。
公元前年,秦国发兵攻韩。
韩王站在巴掌大的地图前,看看有哪些地方还能割让,城池人口又沦为谈判筹码,只要让秦军吃饱退兵就行。
韩王通知上*地区改户口,以后就成为秦国的一份子,上*郡守觉得事情有转机,整编十七座城池送给赵国。
赵国常年亏损没有收益点,赵王两眼放光啥礼都敢收,秦国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抡圆胳膊就给赵国一嘴巴。
长平之战,卒四十余万皆阬之。
这场战国规模最大的战事,秦国倾全国之力打垮赵国,杀神白起叫嚣着一举灭赵,五国的国君顿觉遍体生寒。
谁也没勇气做复盘推演,甚至连秦国都觉得阵阵后怕,无数农夫的儿子抛尸荒野,却决定了各国王侯的福利。
荒野外的战场血染千里,每逢天阴雨湿似有啾啾*哭,庙堂上的俊丑奔走跳窜,仿佛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魏冉死了,白起死了,秦国的战车依然滚滚向前。
今日朝会,商议如何抵挡秦国。
韩王好像患上精神分裂,一会觉得身为国君应当自强,一会又想去找爱妃玩游戏,寡人要干点正事咋这么难。
韩非好几次想出列发言,却发现大王压根没正眼瞧他,再想到自己说话结结巴巴,一开口会破坏掉朝堂气氛。
平日爱耍嘴皮子的那帮人,这会儿低着头努力找蚂蚁,韩王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是谁弱弱地说了声。
让郑国去给他们修渠,累死丫的!
郑国是韩国的水利专家,听到这个提议差点跳脚骂娘,技术人员不具备间谍素养,你是想疲秦还是想弄死我?
韩王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叮嘱郑国多搞点豆腐渣工程,吸引秦国壮劳力走进工地,应该腾不出手来收拾自己。
但凡脑袋没有被驴踢过,基本上想不出这种强国策略,韩非觉得韩王也被驴踢过,是不是同一头驴不得而知。
这一年,13岁的嬴*登基了。
楚国,兰陵。
一位白发学者归隐山林,他在稷下学宫担任三届评委,亲眼见证百家争鸣的盛况,年老体迈时选择叶落归根。
年轻学子仰慕他的名望,不远千山万水前来拜师求学,老人的眼神总是平和深邃,像在寻找自己曾经的身影。
他,就是荀况。
无功不赏,无罪不罚。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知君子。
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荀子坐在草庐论述学说,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走进来,看见听课学子们交头接耳,便径直走向无人的角落里。
他静静聆听荀子的见解,有些像儒家却又有些像法家,老者仿佛能看懂他的困惑,谈及关窍朝着他颔首微笑。
有位身着粗布的中年人,顺着老师的目光回头打量他,一眼就发现对方气质非凡,眼神凝滞片刻也报以微笑。
课间休息,俩人不约而同地走向荀子。
粗布男:夫子言论,好像无门无派?
荀子:说人话,何须拘泥门派。
粗布男:夫子游学,如何评判列国?
荀子:守性命,何须在意国籍。
粗布男:弟子李斯谨记。
白衣男:弟..子..韩..韩非..
兰陵求学,韩非最快乐的时光。
他和李斯是上下铺舍友,更是思想频率接近的师兄弟,没有身份阶层的阻隔羁绊,学舍的平等交流酣畅淋漓。
李斯经常说起两个儿子,牵着*狗去东门外撒欢撵兔,妻子在远处呼喊着跑慢点,生活就像井水般清澈平静。
韩非颇为羡慕的望着他,却从李斯的眼睛里看到落寞,想起自己身边的尔虞我诈,想说点啥却啥也说不出来。
你说话结巴,可以试试唱歌啊。
皎洁月光洒满兰陵山野,万籁俱寂却充盈着自然灵动,一阵阵夜风吹拂漫山竹林,逐渐将怯生生的嗓音抚平。
李斯放下竹简抚掌大笑,从床下摸出一壶酒走出茅舍,他伸手拍了拍韩非的肩膀,俩人躺在台阶上举杯对饮。
酒是畅舒心气的催化剂,韩非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李斯终于知道师弟的来头,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猩红。
李斯:我以前是管仓库的。
韩非:咦,没听你说过啊。
李斯:知道我为何舍家求学吗?
韩非:师兄是有抱负之人。
李斯:因为我看见了两只老鼠。
韩非:老鼠长啥样子?
李斯:茅厕里的老鼠,瘦骨嶙峋还容易受惊吓,粮仓里的老鼠,吃的肥头大耳连狗都不怕。
韩非:差别这么大吗?
李斯: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韩非:我懂了...
李斯:你是贵族,你不会懂的!
韩非:师兄,你...
那晚之后,韩非感觉李斯好像有些疏远了。他努力想表现的和往常没啥区别,但是嘴里经常念叨着荀子的话。
秦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
学习,终究是为了毕业。
李斯铆足劲要找个大粮仓,甚至不惜丢下妻儿来进修,凭借自身才能和导师名望,勇闯天涯为自己逆天改命。
韩非在拼命寻找强国之道,卑微弱小的韩国朝不保夕,自己身上流淌着宗室血脉,为母国续命自是理所应当。
荀子凝视着两位得意弟子,昼夜苦学像是在一较高下,他抬头仰望着万丈苍穹,仿佛穿透云层看见终极宿命。
时也罢,运也罢,命也罢...
下山前夜,李斯拎着一壶酒去找韩非,酒是融合感情的美缝剂,韩非至始至终没变过,李斯的心境转了个圈。
初次相识怜悯他的缺陷,李斯以高姿态做些温情关怀,知晓韩非的真实身份之后,李斯不禁感到自卑而失落。
同学数年看清他的才华,李斯逐渐敬佩这份毅力悟性,韩非和自己都有各自抱负,这样的情谊才叫真正对等。
韩非:师兄来了。
李斯:嗯,来了。
韩非:还是这个酒啊。
李斯:嫌掉价你就别喝。
韩非:哈哈,不喝白不喝。
李斯:你的才华远超于我。
韩非:我的口才不如你啊。
李斯:你真要回韩国吗?
韩非:嗯,你跟我一块去吧。
李斯:不,我要去秦国。
韩非:你是楚人,为何要选秦国?
李斯:那里不看出身,只论才干!
与君一别,各自珍重。
韩非回到韩国,韩王在混吃等死。
每日朝会经常无故缺席,连不睡懒觉都成为一种挑战,积重难返的国力无心修复,如同积累的恶习无力清除。
韩非发言不再结结巴巴,韩王却丝毫没耐心听他讲完,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王,有时会盯着王袍痛哭流涕。
韩非洞悉人性的阴暗面,感觉韩王已经离报废不远了,一个自己都站不起来的人,如何能够让韩国浴火重生?
韩国不亡,只能靠对手怜悯了...
韩非孤独地坐在书房里,一片片竹简好像变成了冰刃,从四面八方扎进他的心里,这世间有没有温暖的希望?
父母养育儿女是为防老,雇主加钱是让佣工好好干活,这些和自身情爱没啥关系,更多的还是出于利益考量。
做棺材的盼望多死点人,卖豪车的祝福大家天天发财,这些和自身道德没啥关系,更多的也是出于利益考量。
尧舜禹为什么要搞禅让,因为那会太穷苦没人愿意干,如今小县令都能庇护三代,送礼求官的人自然排长队。
韩非,写出十余万字的著作。
李斯来到秦国,四处打听哪里招工。
吕不韦编订《吕氏春秋》,李斯跑去做个低级抄书员,他一步步爬到长史的岗位,要施展毕生所学大展宏图。
郑国耗时十年修好水渠,总长三百里灌溉出千倾良田,关中沃野被誉为天府之地,然而间谍身份却被人揭发。
他曾经肩负着秘密使命,但是看到秦国农夫面有饥色,战争成本分摊到他们头上,连干涸的土地也不堪重负。
你们何过之有?我们何过之有?
郑国放下国与国的界畔,捡拾起水利专家的悲天悯人,他住在*土咆哮的工地上,直到牵出汹涌澎湃的水龙。
秦国的大功臣是个间谍,秦王一怒之下驱逐六国人员,函谷关口挤满乌泱泱的人,李斯也背着包袱混迹其中。
他回望着消逝的咸阳城,拒不接受被打回茅厕的命运,李斯在驿站昏暗的油灯下,写出千古雄文《谏逐客书》。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昔穆公求士,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孝公用商鞅之法,至今治强。
惠王用张仪之计,功施到今。
昭王得范雎,使秦成帝业。
...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者士勇。
泰山不让士壤,故能成其大。
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你秦国有人才吗?有个屁!都是山东六国的!
李斯晋升廷尉,郑国以名命渠。
李斯凭借才干走向嬴*,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当他看见那张沉稳的脸庞,真真切切感受到王者气魄。
年仅二十岁的大秦君王,赶走仲父并将母亲关进雍城,车裂嫪毐又摔死两个婴儿,据说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王正在低头翻阅竹简,仿佛无视躬身站立的李斯,忽然间拍案叫绝: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秦王让內侍将竹简拿给李斯,李斯看罢之后沉吟半饷,最终开口说道:此韩非之所著书也。
韩非?你去请他过来。
公元前年,秦军浩浩荡荡逼近韩国,韩王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边穿王袍一边派人通知韩非进宫。
李斯肆意打量着韩王宫,转悠半天才等到韩王和韩非,不同于韩王在努力挤笑脸,韩非的神情没有丝毫悲喜。
阔别多年的师兄弟重逢,他们大概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李斯宣读秦国国书的时候,眼光始终盯在韩非的身上。
去吗?走吧。
韩非入秦,一出手就是王炸。
他向秦王递交《存韩》,甘做附庸只求秦国不要灭韩,李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灭韩是自己谋略的开端。
吞掉韩国不光震慑山东,而且能极大地提升军心战力,李斯费劲力气说服了秦王,一统天下的荣耀指日可待。
韩非见到秦王不予回复,又将矛头转向秦国用人不当,姚贾这种魏国看城门的人,也拿着秦国经费离间六国。
老姚很生气,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秦王看穿了韩非的目的,无非是想挑事阻止秦国灭韩,但是依然对韩非抱有希望,因为他可能是下一个卫鞅。
李斯和姚贾有些着急了,他们担心韩非搅乱既定策略,韩非的内心其实更加着急,秦国要是想灭韩并不费事。
皎洁月光洒满咸阳王城,宵禁之后的街道上沉如死寂,一道身影推开国馆的大门,另一道身影矗立在庭院里。
李斯:你当真要存韩!
韩非:你当真要灭韩!
李斯:孤木难支,你不要逼我!
韩非:孤木难支,你也来逼我!
李斯:我走到今天不容易...
韩非:那你觉得我容易吗...
李斯:天帝也保不了韩国!我说的!
韩非:好的,师兄。
这步棋,我只能这么下...
嬴*听完李斯的汇报,淡淡说道:可惜了。
秦王又捧起韩非的著作,感叹法术势组合的完美构架,商鞅曾经还试探过秦孝公,韩非反倒一次性说尽了。
商鞅的母国没有存在感,出逃魏国还差点被魏王截杀,在秦国变法建立强大基石,可惜孝公死后失去庇护。
韩非本就是韩王的宗亲,到现在还把韩国放在第一位,这般人才用不上也不能放,指不定会生出多大乱子。
你们看着办吧,竹简给寡人留着。
韩非拼命地给秦王上书,却再也没有得到接见或答复,一封封文书如同石沉大海,一颗忧虑的心如坠冰窟。
他知道韩国已经烂透了,他也知道秦国不会放过韩国,毕竟自己和李斯师出同门,换做他也会选择先灭韩。
韩非做完了最后的努力,入秦之前就明白希望很渺茫,希望破灭之后是该学屈原,还是像老师般归隐山林?
秦岭一白带着土蜂蜜来访,年近五旬的韩非依然一袭白衣。
一白:偶像好。
韩非:别拿我当偶像,不好。
一白:上学时读过你的著作。
韩非:看这些干啥,过时了。
一白:卖棺材的故事惊到我了。
韩非:见多了就习惯了。
一白:我自己打印装订的,牛吧。
韩非:买一本又不费事。
一白:都是和谐版,还废话多。
韩非:哦,你写我这篇废话也挺多。
一白:史料只有百十字,不好搞啊。
韩非:难得你还愿意写我。
一白:来来来,请偶像喝土蜂蜜水。
韩非:喝完这杯,也该说再见了吧。
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
三年后,韩国亡了。
又五年,六国亡了。
又二十年,嬴*死了。
又二年,李斯被腰斩。
又一年,秦帝国亡了。
一百多年后,司马迁编写《史记》,他读遍韩非的法家著作,却被《解老》《喻老》两篇吸引,最终将韩非与老子合为列传,并评价道: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於*老...
自此,韩非被称为韩子。
九百多年后,唐朝出了个百代文宗韩退之,号称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见秦岭一白.韩愈篇),因为姓韩而被后世尊称作韩子。
此后,韩非改称韩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