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汨罗江畔湖南岳阳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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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江纯粹是一条个人的江而汨罗城因为一个人而光大
在中国的河流中，汨罗江远算不上波高浪阔源远流长，但却是一条名闻遐迩的圣水，再也没有哪条江比汨罗江更令人感动了。它温柔的臂弯收留了中国诗歌史上一位走投无路的诗人。我不远千里地来到江畔，原因只是想见识一下这条曾经响彻千年、澎湃泛滥了整部历史的河流。
汨罗江纯粹是一条个人的江。如果说一片草堂可以属于杜甫，一座名楼可以属于范仲淹，甚至一个偌大的曲阜可以属于孔丘，那么，汨罗江应该是属于屈原的。上苍在高渐离击筑作别壮士荆轲时送了这位刺秦王的英雄一段寒冷如匕的易水；在四面楚歌关头又送了战神项羽一条柔肠寸断的乌江；而在公元前年，随着一位叫屈原的诗人纵身一跳，便将这条诗性的河流给了他，年年端午时节，竞渡的万千龙舟还在打捞他的魂魄。
走在江畔，耳边是地道的楚言楚语，我疑心是重返了那本叫《楚辞》的典籍。战国的风也是这样的风吧？战国的河也是这样的河吧？本以为二千多年后的汨罗江该是静若止水，该是舒缓铺陈如美女娴静的裙带，然而，蜿蜒而至的汨罗江仍是《史记》里的那一注奔腾宣泄的热流。走在江畔，我不禁想象那位与屈子交谈于风雨舟中的渔夫，曾怎样地在这条江边打浆饮酒，一船楚歌一船潇洒；不禁想象那位行吟江畔仰天长问的夫子，又曾怎样地在这里上下求索、掩涕太息；不禁想象这条江是怎样地承载了一副厚重的体躯、一颗升腾的诗魂……汨罗江命里注定要让所有的河流都从这里出发，命里注定要成为世界上支流最多的河流。
在江畔的玉笥山上有一处幽静的屈子祠，有一座陈列着诗人灵牌的祭坛。我们这个民族有许许多多的宗庙祠堂，不是太热闹，就是太俗气。天子九庙、诸侯七庙是绝对权利的象征；诸葛祠、武穆祠是某种政治观念的物化；那些或大或小的家族祠堂、私家宗庙仅供奉着一宗一脉延续的香火。这些祠堂所代表的都是建立在小农经济基础上的宗法制度的神圣不可侵犯，而屈子祠作为一种文化精神衍息之所在，于它们又是一个多大的嘲弄和讽刺。
恍惚中，我好象听到了长铗陆离的屈子在对我说：“长太息以掩涕兮，哀生民之多艰!”“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有了惊心动魄的感动，感动于诗人对多灾多难的父老淋漓尽致的爱，感动于诗人对满目疮痍的故土生死不移的爱。恍惚中，我好象看见了诗人以必死之心怀抱起石块的千古一跳。正是那一跳让后人明白了邪恶因正直而原形毕露，污浊因洁净而秽行毕现，昏庸因睿智而丑态尽出，叛卖因忠贞而千夫所指，但是无论怎样正义与和谐都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二千多年过去了，诗人离我们已相当遥远，但却又十分切近。诗人用凝结着自己贞洁灵魂的诗篇扬起了一面宏伟灿烂的大旗，飘扬在历史的天空。诗人以生命为代价铸就了完美无暇人格的丰碑，矗立在汨罗江畔，一代代后人从中汲取精神的营养。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诗人鲜红的血液，他们的胸腔里跳动着诗人那颗正直无私的心脏，他们自尊自爱的人格里有诗人的因子，他们世代守望在祖先开辟耕耘的故土上，克尽职守，匡扶正义，呵护善良，荡涤污浊，建树和谐。
汨罗江是一条中国源头文化的中心河流，它和屈原构成了中国文化史上一个独特的存在。虽然我不知道一部《楚辞》、一位诗人、一条江水成为了多少文化人道德指向的归宿，但我在整整一部文化史中随时随地都能听到有一管江水在哗哗作响，响彻不息。
文
吕峰（作家，苏白传媒旗下昆德拉传媒策编编辑。作者邮箱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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