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江畔觅屈原
文/侯志锋
与汨罗江相遇，缘于屈原，他的品格，一直是我做人的标签。
早晨六时随着人流涌出汨罗火车站出口。“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一阵口号声响起，两排队列在清晨的暮色中鼓掌，浓烈如蝉唱。
人流涌出越来越密，鼓掌的大汉们散到人群中热情地招揽顾客，才知道他们是出租车司机。汨罗人很有文化礼仪，连的士司机也彬彬有礼，让旅客很放心。
一位中年男司机一直跟在我身边，下身一件米黄色的中裤，稍旧的横条灰色短袖套在上身，胡子有点凌乱，听说我要去屈子文化园，他眼睛一亮，眉飞色舞。
司机一路和我谈屈原谈汨罗，还未尽兴就戛然而止，一排石礅阻止了他的车前行，司机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原来屈子文化旅游风景区到了。
天还早，景区工作人员还没上班，盛夏的鸟声已经在四周啁啾，红色长廊下空空悠悠。我转过身，亭子那头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手里提着几只方便袋，以为是游客，走过去聊天他说是附近本地人，在这里等公交车。这时知道有几趟公交车从景区往返市里，来回很方便。
屈子文化园景区大门侧边几排房屋顺坡脚而上，坡上会不会是屈原的坟冢不得而知。相传屈原有十二疑冢，分布在各自的山头，我刚到，也不知屈原的十二疑冢在哪里？
来汨罗江，是为了寻觅屈原的踪迹。我的脚步往目光所处的对面走去，一位女清洁工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大门外面，她穿着环卫工衣服头戴一顶草帽，目光和我相遇的那一刻互相点了点头，她开口说道：“还早，八点才开门。”
我的脚步敲打石阶而上，下面一排楼房是游客中心，几间旅舍和饭店因地制宜在半坡散落，粗犷而又雅致。登上半坡回头一望，对面江上几只小舟，船上人戴着斗笠划桨悠悠而下，船与人沉静在周遭的鸟鸣。
早晨江上静静的船影，是在寻觅屈原吗？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子留下的千古名句成为后人探求真理的座右铭。汨罗江是一条流淌真理的河，它发源于洞庭水系，又流归于洞庭湖。
相传中的三闾大夫屈原，头戴峨冠身穿长袍，宽大的衣袖手持胡须仰问苍天。我心一动，返回头朝着汨罗江边走去，河道上是新铺泥土和碎石，不知是巩固河道还是在河道上开路？几位游客坐在水边的草地上，有男有女，他们观望着水面上漂流的小船出神，好像都在用心灵寻找，寻找着两千多年前的踪迹。大约生于公元年的屈原，归属战国时代的楚国，诗人屈原要振兴国家梦想的政治主张触动了权贵的利益，遭到反对和谗害，最后被楚襄王放逐，漂泊于汨罗江一带，后来怀沙沉江魂断屈潭。屈原《九章·哀郢》的郢都地址，历代学者多有争议，但多数认为楚怀王时代的郢指的是江陵。按照当年陆路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屈原从江陵到汨罗江，一定是顺着水路而下。相传古代云梦泽周长公里，屈原坐船经过云梦泽顺水而下才到洞庭湖进入汨罗江。以前公里的云梦泽已经沧海桑田，高楼大厦遍布楚地，那时的三闾大夫可能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云梦泽不复存在，但屈原的《楚辞》还在世代相传，屈原也成为中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开山鼻祖。
我痴痴地站在河道上，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站着一位青年男子，他拿着手机拍照，见我转过身来和我相视一笑。坐在水边的那一群人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水面上的船只划入不远的河汊。
陆续地有人来到，景区大门外的广场喧闹了起来。八点多钟去售票处买门票，看到游客中心大厅的柜台上坐着两位姑娘。一位姑娘笑着问我：“先生，第一次来我们景区吧，需要一位导游吗？”
我说：“不用了，这里可以存包吗？”两位姑娘异口同声：“可以啊先生，免费存包。”
游览车载着游人到景区广场停下，人群朝不同的方向分散而去。曾经是屈子生活的地方的屈子文化园景区十多平方公里，处处留下屈子的踪迹。有人登上阶梯，有人爬上坡路，我心底渺渺茫茫，不知跟哪一群人或者独自穿行，到处有路，就先沿着河道边的路向前。
静静的汨罗江，从东向西流去，是承载屈子的歌魂去环绕洞庭湖吗，八百里洞庭湖浩浩茫茫，又把屈子的精神传奇于这一片土地。苍穹把这片土地压得很低也很空旷，野草地上生长着成片的树林，那些树木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它们是属于汨罗这片土地的，守护着汨罗江。发现一条老旧的小石阶伸延在野草里的树林中通到水边，走到那片草地上的小树林中我便转回头，这条小阶很难走，已被藤草掩没。土墩上伫立，两岸的村野城廓在淡淡的云雾排开，高桥和公路上车如穿梭。当年忧国忧民的屈子流放到汨罗，他巡步于民不聊生乡村泥泞道，心情是何等的忧心忡忡，他盼望自己的国家强大，但昏庸朝野何能听进真言，屈子留下的只是一首首忧国忧民的诗歌。
望着滔滔而去的汨罗江，我又想到了屈原的故里秭归，秭归现在是三峡的上首，出生在秭归的屈原大概也梦想不到现在三峡出平湖，三峡成为当今最大的水电站，现代照明代替了故里的油灯和蜡烛，点草绳计时的时代一去而不复返。
屈原虽生在贵族家庭，但心忧国忧民。秭归土地上幼时的屈原，一定非常奋发读书，后来才成为中国首位伟大的爱国诗人。童年身在秭归到后来被流放汨罗，看到屈原艰辛坎坷的历程。
屈子祠下的端午文化体验广场，一排长长的牌匾画着屈原的画像，牌匾上也写着端午节的来源。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节日，成为我国最大的一个节日之一。粽子情，缅怀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的情愫，衍生出中国浓浓的对亲人朋友间的情谊，粽子也成为我国民间的至爱。
玉笥山上树木参天，屈子祠里人头晃动，人们在寻找着屈原。天问坛里人们仰问苍天追求真理，屈子书院里人们寻找着诗人不朽的诗篇，屈原生前的足迹，现被后人的足迹复盖。
饮马塘的水青幽幽的，塘边三闾大夫以前喂马的茅庐还在，和屈原相伴一生的白马是否还在？主人投江了，识途的马是不是去寻找主人的踪迹？
我移步香草湖，这里摆着一只只龙舟蓄势待发，就像三闾大夫叩首苍天。端午国际龙舟比赛中心每年都在汨罗江举行声势浩大的龙舟比赛。跟在我身后的人说，龙舟在英国也很盛行，中国的龙舟比赛也走出了国门。
一只只龙舟箭一样驶向前方，运动健儿拼命划桨，万鼓齐鸣。
屈子是不是还在汨罗江漂流寻觅？
侯志锋，壮族，曾在《民族文学》《黄河文学》《广州文艺》《芳草》《作品》《诗刊》《广西文学》《文艺报》等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多篇/首，出版有短篇小说集《背起所有的乡野》，广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