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
——戊戌屈原年祭
文／邱燕
在中国这个文明古国的传统节日中，有两个重要的祭日已延承为波及全球华人圈的盛典；节日跟历史上的两个声名猎猎的人物相关，一是春秋时期晋国流亡公子重耳的谋臣介子推，相传其为了躲避和警示忘了患难之交的国君晋文公，和其母亲一道宁愿被烧死于山林，晋文公为纪念介子推，设立了寒食节，后来演化为清明节祭祖；另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端午节的由来妇孺皆知，已无需笔者赘述了。
屈原在中国的历史上璀璨亮烈，彪炳千秋，是穿越浩繁星空、映亮历史长河熠熠闪光的北斗和灯塔。说他是第一位诗人，是因虽在屈原之前，早有一部凝聚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的诗集《诗经》,但那是一部多声部的合唱。是屈原创立了楚辞体，他的作品集结为《楚辞》，《楚辞》是屈原一人的独唱。《离骚》的出现，在中国文学历史上，结束了一个旧时代，又开辟了一个新时代。说他是第一位爱国诗人，是因为在屈原以前，各个诸侯国的术士说客，都是流动的，就如大家熟知的张仪以及孙膑庞涓的故事《马陵道》中所讲，他们可以朝秦暮楚，可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楚国亡国了，屈原完全可以奔走他国，而他偏偏死忠死节，怀石沉江，一心向死，以自己的肉身为笔，以血为墨，书就了这千古奇悲的挽歌。
屈原字平，生于战国末期的楚国，当时有“人生于寅”为吉祥的说法，而相传屈原的生辰恰逢“寅年寅月寅日”，以一身独占三寅，他的父亲便给了他美好的名和字，即离骚中所说的“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正则是公正可谓法则，象征天，暗寓平；灵均是神田，是地的象征，暗合原之义。屈原寅的生辰，加上平、原的名字，包含着天、地、人三者统于一身之意。屈原以这种与生俱来的美好禀赋而自豪，称之为内美，并对自己的美好品德加强修养，抵御世俗的侵袭和沾染，称之为外修。屈原出生于楚国的没落贵族，这使他接受了贵族子弟的文化教育，又有机会接触下层的民众，对他的政治思想形成有重要的意义。
年轻时代的屈原学识深厚，见闻博洽，二十几岁就开始参与政治活动了，“入则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迎宾客，应对诸侯”，深得怀王的信任。他做过楚怀王的左徒，因为博闻强记，明于治乱，娴于辞令的杰出才能得到重用。他在楚国推行美政，对内承袭推行吴起的变法，富国强兵；对外连齐抗秦，六国合纵御秦，当时楚怀王被推为纵长，就与屈原有很大的关系。
变法的推动触动了国内旧贵族利益，他们极力反对，于是在楚怀王面前谗言诋毁屈原，加上秦国派出张仪南见楚王，“厚币委质事楚”，并以六百里土地诱使楚绝齐，楚怀王见利忘义，不顾自己的纵长身份，撕毁齐楚盟约，并听信奸佞小人之言“怒而疏屈平”，从此屈原担任有职无权的三闾大夫，不允许参与朝政。
屈原被罢黜以后，楚国在政治上、外交上吃了大亏，面对种种危恶，怀王心生悔意，于是复用屈原，派他出使齐国重修齐楚之盟。但此时的楚怀王已经陷入亲秦派和旧贵族的包围之中，不久又发生了怀王不听屈原劝阻，入秦被拘，三年后客死于秦的事件。
顷襄王即位后，不思卧薪尝胆，报仇雪恨，反而以其弟子兰（曾经给怀王出馊主意，以致客死的小儿子）为令尹，在屈辱事秦的路上越滑越远。楚国人民不满，屈原更是疾恶如仇，异常愤怒。子兰早视屈原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听说屈原的不满后大怒，让上官大夫在顷襄王面前说尽屈原的坏话，顷襄王怒而迁之。遭到流放的屈原，彻底告别了楚国的政治舞台。诗人不幸诗家幸，政治家屈原失败了，成就了一个伟大的诗人。
他自创《楚辞》，打破了诗经的格律，利用民谣的自然韵律，充满了爱国的激情，驰骋想象，阐发政治理想，探索自然规律。《橘颂》和《九歌》是屈原前期的作品，抒写自己矢志不渝爱国情怀，礼赞那些为保卫楚国而牺牲的英雄。被放逐后的屈原的作品有《离骚》《天问》及《九章》。《离骚》中，他称古帝，怀山神，乘龙驾凤；思佚女，申述其心，自明无罪；他登昆仑、涉流沙、上天入地；见舜皇、谒天帝、古今穿梭，并想带着怀王一起在神话和历史中穿越，寻访美女贤臣来辅佐君王；这些都无法实现的情况下，他又驾车远游，去祖先的发祥地，神巫占卜，神巫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劝他离开楚国，去别处寻求明君。而到了他精心准备离别的“良辰吉日”到来时，他的仆人悲哀，他的马也恋恋不舍，故土难离，终还是不忍抛下他的楚国。
公元前年，楚国的郢都被秦攻陷，这对漂泊困顿而以国家为念的屈原来说，打击十分沉重，伤心地写下《哀郢》，表现出国破家亡的心灵痛楚，又绝望地写下《怀沙》，在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自沉汨罗江，造成了感动千秋万代的奇悲结局。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屈原死了，没有易水送别的豪情，没有乌江自刎的壮烈，却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他效法商代的大夫彭咸，将自己投到汨罗江中。
回首屈原一生，从左徒到囚徒，从郢都到汨罗，屈子之心，为君而发，为国而搏，为天下而奔！君已死，国已破，民不聊生。比干曾经剖出自己的七窍玲珑心以示忠贞，屈原的忠肝义胆，一切都已剖出并弃掷于野，“望北川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人之心不与吾心同，斯言谁告”？痛彻心扉，痛断肝肠，五脏俱焚心已死，只能用身死来表明理想心志。终绝笔《怀沙》，魂归汨罗作鬼雄！悲哉！痛哉！壮哉！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们感动于你的执着；“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们理解你的悲怆；“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我们倾倒于你的完美；“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我们折服于你的坚毅；“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我们仰慕你的高洁；“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我们由衷浩叹于你的节操……你的精神和对理想的执着追求，为中华文化注入了一股阳刚之气，成了历朝历代知识分子寄托心灵的家园。滔滔历史长河，留下了你不灭的精神，永恒的身影。
两千多年来，你的诗魂不死，逆流而上，上下求索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已经成为我们民族性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年年端午节，中华儿女——你的后世子孙们划龙舟，包粽子，以此缅怀你，纪念你。屈子啊！莫再飘荡汨罗江上，不屈的民族魂，每一个有民族气节的中国人都可以承载。魂兮，归来！
邱燕（女），是一个热爱生命、讴歌生活、喜爱诗词歌赋、弘扬传统文化的践行者，山东诗词学会会员，泉城诗社秘书长，济南飞润达景观公司法人，从事园林景观设计制作，业余创办九如诗社、嘉尚学堂，汇集八方文人雅士为泉城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