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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7/12 20: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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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五,端午到,赛龙舟,真热闹。吃粽子,带香包,蚊虫不来身边闹。”这首脍炙人口的儿歌,唱的是中国传统节日端午节的风俗。

端午节,又名端阳节、重五节、天中节、蒲节、浴兰节、女儿节、五月节、龙舟节、粽子节等。每一个不同的名字,不单是一个指称符号,更附着厚重的风俗民情与文化意义。

“端午”一词,最早见载于晋代周处的《风土记》中:“仲夏端午,烹鹜角黍。端,初也,谓五月五日也。俗重五日,与夏至同。”事实上,最初的端午并没有固定在五月五日这一天。古代以地支纪月,夏历建寅,正月为寅月,五月正是午月;以干支纪日,日期并不固定,只是指五月的第一个午日。

提及端午,总绕不开屈原。唐代诗僧文秀《端午》诗云:“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可见将端午节与屈原联系在一起的传统由来已久,以致现在不少人直接将端午节等同于屈原纪念日。

楚之屈原,忠君爱国,忧国忧民,忠而被谤,信而见疑,始终不愿同流合污,又不愿离开故国,错综的情感交织之下,最终,他选择了自沉汨罗江,以死明志,以死烛照世界。“屈原五月五日,自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至此日,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续齐谐记》)。

进一步追溯,屈原是端午纪念的对象,却不是唯一的纪念对象。伍子胥、曹娥、介子推、陈临、伏波将军马援等,均出现在不同地域的端午纪念活动中。

伍子胥辅佐吴王夫差一举称霸,忠心劝谏,却因小人陷害,被夫差赐死,沉尸于钱塘江。吴人不忍伍子胥就此逝去,将他塑造成“涛神”“潮神”,于五月五日祭祀他,“五月五日,时迎伍君。……斯又东吴之俗,事在子胥,不管屈原也”(宗懔《荆楚岁时记》)。

多年后,祭祀潮神的上虞江边,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她沿江边一路奔跑,大声号呼,昼夜不绝。此女名曹娥,她是在寻找祭祀潮神时溺水的父亲。寻觅不得,自投于江。5日之后,曹娥尸体抱父尸浮出水面。此孝心感天动地,人们纪念曹娥,也是对“孝”的礼敬。

很显然,这两则传说,虽有关联,但明显来自两个不同的系统,时间上的错讹即为明证。另外,纪念介子推出自山西,纪念陈临则在苍梧一带,纪念马援则是湖南,地域色彩都很明显。

纪念这些人物,皆有其因,或感念其孝心,或敬佩其忠诚,或悲叹其遭遇,心生共鸣,情感认同感强。在历史变迁中,屈原的地位逐渐凸显,最终超越其他人,成为不同地域共同的纪念对象,实现了端午节文化意义的转换。

此种转换,一则源于屈原本身文化意义的丰厚。与上述其他人物相比,屈原身上,既有*治理性,又有人格力量,还有诗性灵*,其文化密码复杂多样:爱国、坚贞、志洁、行廉、耿介、奋进、求索等,可供选择与诠释的空间大。再则源于历代帝王、文人与普通百姓的共同选择与再度诠释。帝王提倡臣民的忠君爱国,“反复三致忠,九死犹未悔”(张昱《读离骚经》);文人视屈原为异代知音、灵*归宿,“离骚未尽灵均恨,志士千秋泪满裳”(陆游《哀郢》);普通百姓胸怀悲悯之心,报以理解之同情,“香茭裹秫炊,投祭楚江湄”(高启《角黍》)。不同时代统治者的提倡、文人的唱和、百姓的传颂,在屈原身后,将此文化密码投射到各种仪式中反复强化,超越时代、超越个体,获得了群体认同,实现了集体的价值建构。

节日有三个不可或缺的因子:一是时间;二是对象;三是仪式,仪式是文化意义的再现。与纪念对象渐趋于一枝独秀不同,端午节的仪式则呈现多多益善、百花齐放的特点,诸多端午起源说涉及的活动仪式几乎都被吸纳进来。

与纪念屈原有关的,有龙舟竞渡、吃粽子、喝雄*酒等。龙舟竞渡,又称赛龙舟、扒龙舟、划龙舟。据说此种仪式源自楚地百姓营救屈原,“屈原以是日死于汨罗,人伤其死,所以并将舟楫以拯之,今之竞渡,是其遗迹”(应劭《风俗通义》)。

屈原自沉汨罗,楚人恐其被蛟龙水怪所食,一边划船救他,一边投放食物于水中,后遂沿袭成俗,以竹筒贮米祭祀,称为“简粽”,此即粽子的早期形态。

与驱*辟邪相关的,有踏百草、沐兰汤、系五丝、挂艾草、佩香囊、喝菖蒲酒等。端午午时阳气最盛,万物得至阳之气,能驱阴邪之气,故多于此时采百草、铸剑、炼镜等。采集百草后,古人把带有奇特芳香、长条的艾草编扎成人形或虎形,此即“艾人”“艾虎”。还将菖蒲、艾叶、蒜头束在一起,以菖蒲作剑、艾叶作鞭、蒜头作锤,悬于门户,以禳*去邪,吓退厉*,“菖蒲作剑,斩八节之妖魔;艾叶为旗,招四时之吉庆”(范寅《越谚》)。

五色丝指的是青、赤、白、黑、*五种颜色的线,又称长命缕、续命缕,多系于手臂,后来亦系于手腕、脚腕、手指上。在古人的观念中,五丝对应的是五行,象征五方神灵:青龙、朱雀、白虎、玄武、*龙,佩戴可抵御奸邪、祛除晦气、不生病瘟,此即《风俗通义》所言“五月五日,赐五色续命丝,俗说以益人命”。

人们对生命的渴求与保护,遍布吃、喝、穿、戴、住、行诸方面,既有对神秘力量的虔诚求助,亦有征服破坏力量的雄壮之心,更有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永恒追求。

总而言之,穿越历史、辐射多民族的诸多端午风俗仪式,来源于人们的心理诉求,寄托了人们的多种情感,凸显了两个核心主题:祛邪求福与礼赞先贤。

节日是情感的宣泄,端午节也不例外,恐惧、悲痛是端午节最初的情感基调。在“人”的力量逐渐强大后,端午节成了“吉日”,亦增加了喜庆、愉悦、狂欢的色彩。

唐朝帝王在端午这天会大宴群臣,赐赠执扇、角黍、衣服、镜子等礼物。唐玄宗曾作《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端午武成殿宴群臣》,写君臣同乐之情,言劝勉群臣之意,“忠贞如不替,贻厥后昆芳”。作为获赠礼物的一方,则是“意内称长短,终生荷圣情”(杜甫《端午日赐衣》),无以为报,只有“忠贞”二字伴一生。

普通百姓也是满面欢愉,《帝京岁时纪胜·端阳》有言:“饰小女尽态极妍,已嫁之女亦各归宁,呼是日为女儿节。”出嫁的女儿装扮一新,携带礼物,与丈夫、孩子回娘家,丈夫佩戴香囊,孩子佩戴五彩线,脸上涂着雄*酒,脑门上写着“王”字,高高兴兴地与父母亲人共叙天伦之乐。

欢乐的氛围,又怎能少得了美酒。瞿佑一曲《菖蒲酒》,送来了美酒佳肴,“金刀细切传纤手,玉斝轻浮送异香。厨荐鲥鱼冰作鲙,盘供角黍蔗为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又怎能忍却不饮,又怎么不纵情欢畅,“纵饮何妨入醉乡”,即便酩酊大醉,亦别有一番乐趣。

龙舟竞渡,是端午节的看点,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无一不乐在其中,“争看兰舟竞渡人”。唐代刘禹锡《竞渡曲》记录了武陵的端午竞渡场面,千帆竞渡,鼓乐齐鸣,“扬桴击节雷阗阗,乱流齐进声轰然”,竞渡者举楫相和,高声呼喊“何在”,意在招屈原之*,声势磅礴,极为壮观。竞渡的竞争性很强,终点立有一根长竿,挂彩缠锦,称为“锦标”,夺得锦标者即为冠军。竞渡者通力合作,众志成城,围观群众“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裳《减字木兰花·竞渡》),欢腾热闹。

至此,群体的纪念多了些许世俗化、社会化、娱乐化的因子,端午节的文化意蕴在不断叠加,但对幸福、美好、健康的追求,却始终如一,浸透于每一个环节之中。

端午节是中华民族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民俗节日,最初这个节日虽非因屈原而设,但的确是因为屈原自沉汨罗那一跳而成了纪念屈原的特定节日。

端午节是一个节日,也是一个符号,端午节纪念的屈原也成为一种文化符号,表征着一种民族精神。“屈原代表着坚守理想的精神,代表着独立不迁的人格,代表着拳拳的爱国之情,代表着中华民族精神的一面旗帜……屈原用自己的生命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上,矗立起了一尊令后人仰望千年万年的丰碑。”(王立群《中国脊梁》)

屈原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如今端午节的活动方兴未艾,愈来愈丰富,赛龙舟成了国际性赛事,粽子的制作也越来越精美,五彩丝线的花样越来越多。对此我们亦需留意,外在的繁盛仪式不能掩盖乃至遮蔽节日的传统本真与内在精神。正如孔子所提醒的那样:“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论语·阳货》)

赵奉蓉,河南大学*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

来源:《汴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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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开报集团全媒体

原标题:《我们的传统节日·端午节

五月五话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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